是什么力量让赌鬼离开麻将桌？是什么诱惑让人们丢开手机？黄羌山歌魅力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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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东电视台摄制组在营下村摄录黄羌原生态山歌。汕尾日报记者沈洛羊摄

是什么力量能让赌鬼离开麻将桌？是什么诱惑让人们自愿丢开手机？
对，没错，是黄羌客家山歌。沉寂了近三十年的黄羌客家山歌，近来忽然“复活”了。海陆丰的夏天热得像火，但在黄羌人民心头升起的对客家山歌的热情，比火还热，简直烧透了整个小镇！“日出又见日落光，山歌声声出黄羌，头先还在中南海，今时又过太平洋。”
近日，无论你走到黄羌的街头巷尾，还是田头地尾，人们都在谈论着黄羌客家山歌，“黄羌原生态山歌群”的人数每天都增加几十人，其中不少人是从黄羌走向港澳乃至欧美的，黄羌山歌把分布在天涯海角的黄羌父老乡亲紧紧地连在了一起。
今年六月底，一条消息在“黄羌原生态山歌群”发布：由广东省委宣传部和广东电视台联合制作的大型艺术纪录片《千年客韵——中华客家山歌》将于7月4日至6日，开启海丰黄羌客家小镇之旅，拍摄黄羌原生态山歌专题。得知消息后，远在深圳、惠州、汕尾等地的黄羌乡亲们放下手头的活计，专程赶回来参加7月3日在双圳小学举办的歌会，希望自己能被挑选上成为专题片里的歌手。
7月4日，记者联系上黄羌镇山歌组委会的成员、双圳小学校长戴镜兵，前往黄羌镇采风。
黄羌爆发山歌热
戴镜兵告诉记者，黄羌客家山歌沉寂了三十年，早在两年前，就有一位老前辈在黄羌四处奔波，到处呼吁:黄羌原生态山歌如果不及时抢救，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没有痕迹的历史！我们这一代会成为对文化不负责任的罪人！后来，黄羌人、曾获得首届闽、粤、桂、赣四省联合举办的客家山歌大赛银奖，并被民间冠以“客家山歌王子”美名的曾宪元也回乡推动山歌的发展，终于得到政府、乡贤的支持。
三十年积聚了太多的能量，一旦爆发起来，犹如长江决堤、火山爆发：
六月底的一个晚上，八点多钟，黄羌虎噉自来水厂门前，聚集了黄羌东西两片的山歌爱好者，前来观看的观众挤得水泄不通。东坑村的一位男歌手首先开唱，“虎噉搭起山歌台，爱歌山歌到里来。山歌有你传四方，黄羌明天更精彩”。粗犷的歌声让原本喧嚣的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。男歌手的歌声一停，四面八方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，掌声还未消停，对面传来了女歌手悠扬的山歌声“讲唱歌涯就唱歌，砍棵黄竹就织箩，挑起山歌十八担，一路喜悦洒满坡。”
那让人听得如痴如醉、如怨如泣的歌声，让在场所有的人屏住呼吸，连夜虫都停止了鸣叫，连山风都停了吹拂！一曲终了，在场之人都凝固了，不知从哪里首先响起了掌声，人们才从歌声中回过神来，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。
文友丘惠谊在她的《山歌声声出黄羌》中记载：“7月3日下午两点左右，双圳小学校园内停放了十几台小轿车，操场上的大树底下聚集了一两百人，他们大多是从深圳、惠州、汕尾等地专门回乡参加歌会的乡亲……歌会分成三个部分，首先是散唱，就是每个人轮流各唱两首山歌；接着是男女对唱；最后是大合唱。山歌的内涵主要是反映劳动，歌唱生活，抒发情怀，特别是男女之间互相表达爱慕之情等等。
“首先上场的是几位四五十岁的阿姨，衣着时髦，穿金戴银，跟我印象当中的山歌歌手很不一样。之前从没有亲眼见过山歌场面的我总以为，山歌只存在老辈人的记忆当中，回荡在那山间田头干活做工的间隙里，那是带着久远的年代的烙印，是一种灰白的颜色，是清贫生活中的一种自娱自乐……最引起大家注目的是一个年仅六岁的小男孩，名叫叶培文，他站在人群当中，用稚嫩的声音唱出‘涯么山歌涯么曲，总爱蒜子炒猪肉，吾怕肥来吾怕瘦，总爱齐家吃到够’，唱完最后一句，还学着大人的样子像模像样地来一句‘哟——喂——’。奶声奶气的声音和专注的样子引得大家掌声阵阵，笑声连连。”
山歌热背后的故事
黄羌爆发山歌热后，有位民众说:“我是一位麻将鬼，自从山歌兴起后，麻将都没摸，有空唱唱歌，心花怒放。很好啊！”还有一位民众说:“其实嘛，五十岁以上的黄羌人，大部分人都会唱黄羌山歌，往日没有机会唱，想唱也不敢唱，现在有机会了，所以，大家都想拉上一拉，过把瘾！乡里乡亲还能聚在一起，拉近了大家的感情，也增加了几多温馨！”
曾宪元如此感叹道：“不挖不知道，一挖吓一跳，黄羌乃名副其实的山歌之乡，山歌能手犹如黄羌的绿化覆盖率，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。走遍客家地区，原来自己家乡——黄羌也是山歌之乡！”
古人云“乐使人和。”戴镜头兵告诉记者，山歌热的背后有许多故事。他随口就讲了一个：曾火旭是一个出色的黄羌山歌手，还是黄羌第一个利用山歌为乡亲捐款解困的人。两年前，曾火旭与他的十兄弟组建了一个山歌群（搞头群），自娱自乐。曾火旭的邻乡有一位范氏大叔，得了肺癌，家庭贫穷，无法承担巨额的医药费。此情此景，曾火旭萌生利用山歌帮助范大叔治病的念头。
很快由曾火旭自编自唱的一首山歌在群上流传:“竹板一打闹洋洋，各位乡亲听分详。……坪岭有个范锦煌，齐家喊他吹笛煌。以前家庭还正常，自从得病就遭殃……一人有难大家帮，好比烂庙烧高香。中华美德齐赞扬，人间真爱最高尚……”
很快，许多群都转发了这首山歌，许多人被歌声感动得热泪盈眶，纷纷向病人家属捐款。其中有位深圳的热心人士听到山歌后，向病人家属捐了五千元，连联系方式都不肯留下！据介绍，曾火旭利用山歌为乡邻集款救急已经有好几次了。
如今，曾火旭的山歌群已经超百人了，每天从早到晚，歌声不断。乡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，也可以通过山歌来传递。
戴镜兵还半开玩笑地说：“山歌还有治病人功能。有一位在海城工作的大嫂，查出心脏有问题，自从学唱了山歌之后，竟然不药而愈。”
黄羌客家山歌的传承与发展
7月4日下午，记者和《千年客韵——中华客家山歌》摄录组一同来到黄羌镇营下村，恰逢暴雨，但村民们的热情不减。营下村是个革命村庄，村口立着一块石碑，上刻“东江第三游击纵队新编大队队部旧址”。数百名山歌爱好者摩肩擦踵、兴致勃勃。一名女歌手唱出了第一首山歌：“天爱落水没人情，连天都来接亲人。来到大家都欢迎，大小人员人义深。”
虽然记者听不懂客家话，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客家人的热情和山歌的魅力。
新客家山歌代言人，也是这次《千年客韵——中华客家山歌》摄制组总编导陈菊芬肯定了黄羌原生态山歌，她认为山歌文化植根于下层劳苦大众，且在石头的夹缝中生长，是地道的“下里巴人”，它的生命力之强无法用语言来表达。她希望有识之士趁着黄羌爆发山歌热的机会，好好地探讨它的传承与发展问题。她高度赞赏黄羌镇政府不久后将推出山歌大赛的做法。
戴镜兵说，山歌组委会曾组织了一场讨论，大家认为海丰黄羌山歌是千年文化遗产，黄羌人的故事若能代代传下去绝对是好事。目前大家首要的任务是将它原汁原味地保存；至于如何赋予山歌新的生命力，让它得到更好的传承和发展，那是以后考虑的事情。